自然界总是充满着危险,因而一些较为聪明的动物选择了群居。
比如说人类。
从表面上看,群居生活确实能为他们带来好处,然而实际上,那只是对于大部分人而言。
等级制度。
每个群体都有一套属于自己的等级制度,人类也一样。尽管现在都宣扬什么人生而平等啊,自由神圣而不可侵犯啊什么的,然而实际上这些都是骗人的。
每个群体中既有压迫者,也有被压迫者,既有什么都不干也能得到收获的人,也有无私付出最终真的什么都得不到的人。
啊,对,无私是对弱势者的最高赞誉,为了这个荣誉,他们还要继续为强者服务。
只靠我一个人去改变整个持续了几万年的人类社会实在是太难了,我既不想成为万人之首,也不愿在别人的威严下卑躬屈膝。
所以,我选择独自一人。
我不以孤独为荣,但以此维生。
……
一个愉快的暑假过后,我又不得不开始了我的新生活。因为幸运地考出了较好的成绩,所以我进入了本地区的最高学府来继续接下来三年的高中生活。转眼间已经过去半年多了,对于这个班的食物链我也有了大概的了解。
处于食物链顶端的是一个现充集团,有8人左右,他们明天都在上演着属于自己的青春故事。再往下便是人数更少的集合体,到最后只剩两人一小组的同桌。
因为我没有朋友,所以并没有被划分入这条食物链。我所扮演的更多的是类似于旁观者的角色,就相当于一直在观察人类的上帝一样(笑)。
我是张某,每天都在过着毫无生气的同样的生活。
直到那天,我被班主任叫去了办公室……
“在这坐下。放心,我不会为难你的。”老师拉出一张凳子,示意我坐下。
这话不管怎么听都是要为难我的意思啊,开始有点放心不下了……
“我已经观察你一个多学期了……你小子,好像完全没有交到一个朋友啊。”
“呀……那个,怎么说……交朋友不应该是大学时才去做的事情么……现在不是更应该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吗……”
“嘛,话虽如此……不过在高中这段时间创造出一些美好的回忆不也是很重要的吗。”
“美好的回忆……反正高考之后就各走各的路了,而且也有很大可能成为黑历史不是吗……这种回忆所需要承担的风险太大了…… ”
“……你啊明明就只是个高一新生,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,还太早了啊。”
“这个和年龄没有关系,大概……”
“你真该去找个心理医生看看,你父母平时都是怎么教育你的啊……”
“我只是他们封建教育下的失败品罢了,不需要倾注太多的心思。”
“唉,那个,我说啊……从小到大你就没有哪个相处得比较好的朋友吗?”
“emmmmm……几乎没有吧……我这人从小就不太会说话……以前小学有一个青梅竹马……不过后来就不再联系了……唉,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啊。”
“我是你的班主任,有必要帮你重回人生的正轨。”
“……教师,说到底图的不就是那份稳定的工作和可观的收入而已吗,我只是你所教的学生中一个很小的个体罢了,而且并不是那种考重点大学的料,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对谁都没有好处……”
“下次再敢说这样的话我就收拾你。”老师仿佛生气了。
“对,对不起……”
“……唉……你真是无可救药了。”
“其实我也这么认为。”
“……你有参加什么社团吗?”
“呃,归宅部?……”
“没救了,我现在就要带你去看心理医生。”
“不。”我抽回手,“我的人格没有问题,有问题的是这个社会。”
“在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证明你已经病入膏肓了。”
“论蛮力的话,老师你可不一定比得过我喔。”
“……那里有一位美少女高中生,不去可就亏了哦。”
“美人计么,我对这样的女生都不感兴趣,女人是不可信的。”
“……”老师停顿了一下,“你不是说你的人生一直没有错吗,那就去证明啊。”
“什么证明。”
“用你的话去说服她,使她相信你是个正常人,这样谁都不会有意见了。”
“为什么要做这种多余的事,得不到她的认可我就活不下去了么。”
“……你到底去不去。”
“不去。”
“不去?那我就让人家过来当面接你。”看来老师是不会放过我的了。
“没,没必要……”
“自己去还是让人家找你,二选一。”
“就没有其它选择吗。”
“没有。”
“……好好好,我过去还不行。”我只好暂时妥协。
“那就好……要是敢跑的话,我就让她明天到教室找你。”
连最后的退路都被封锁了啊。
……
“等等,这条路好像不是去心理咨询室的吧。”
“我什么时候给你要去心理咨询室的错觉了。”
“喂,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……”
“我要带你去个更好玩的地方。”说完,老师死死地抓住我的手腕,不给我逃跑的机会。
“话说回来,老师您作为女性,力气可不是一般地大啊。”
“这种话你最好少说。”说完,我感觉到施加在手腕上的力更大了。
根本不是一个量级啊……
我被从二楼的办公室押解出来,转过几层楼梯,上到了六楼。
站在这里,可以俯看到校园的所有景色。盛夏荷花满池的荷塘,秋天红如烈火偶有微风吹过会发出沙沙声的枫树林,以及大面积的四季常绿的草地,都已成为这所学校的标志。
不过这所学校最大的不同,在于其独特的教学方法。学校注重培养学生的兴趣爱好以及学科特长,主张自主学习而不是强迫性的教学。不过正为了更好的因材施教,这里也存在有一定的等级分类。学校会根据每位学生学习能力的高低,将他们安置在不同的班级,从一班到二十班,每班40人,一班的平均成绩排名第一,二十班的排名最后,而我所在的二班,也仅次于一班。每年高考之后,高二升高三的学生都要进行一次能力考试,以此来重新划分不同的班级。
当然,要说出这所学校的特点的话,校服是必不可少的。男生上半身是清一色的白衬衣和领带,衬衣的胸口处有一个小口袋上面印有学校的校徽,原本只是用来装饰的,但有些男生喜欢把校卡塞里面,衬衣有短袖和长袖各三件。领带是黑色的,上面的斜杠的条数代表穿着这件制服的人所处的年级。下身是黑色的西裤,两边的口袋比较深,有拉链,可以用来装口袋书什么的。校服裤也分冬夏两种,虽然说看起来款式都一样,实际上它们的制作材料却不同,夏款的貌似是聚酯纤维,可以当运动裤穿,冬款的是帆布,每款各两件。
女生的校服也是白衬衫,只是把领带换成了黑色的丝带,下身是黑色的百褶裙,刚及膝,裙摆的地方有两条白色的条纹。学校还配有过膝袜,冬夏各两双,材质分类也和男生的西裤一样。除此之外男女生还各配有两件西服外套,男生是黑底白边的,女生是白底黑边的。
……
“在发什么呆啊。”
“哦,哦……”
既来之,则安之。只要我摆出一副死活不干的态度,她也不能把我怎样。
我们走过了几间空教室,停在了最后一间教室的门前。
“等等,我记得这个地方好像是用了放杂物的吧……难道是让我来干体力活?不不不,我干不来。”
“进去你就知道了。”说完,老师敲了一下,然后拉开了门。
微风拂动着她的秀发,使整间教室里充满了清香。一位冰清玉洁的少女,端坐着读书。她的肌肤白如冰玉,仿佛吹弹可破。平坦的胸部随着呼吸一起一落,虽然是个飞机场(等等,我并没有特别注意那个地方,只是不小心看到了而已,真的喔)。伴随着开门声,她也将目光往门口看去,清澈的双眸不停地注视着我这位不速之客。
多年的独来独往,使我练就了一种十分好用的技能。和对方对视两秒,然后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,这样就能传达给对方你对ta根本不感兴趣,并且不想产生任何的交流的信息。一般来说,受到这种眼神的人大多数都会很知趣地离开,但也有一些不识相的人。
确实,眼前的这位少女,的确可以再添上一个“美”的修饰词,不过很遗憾,我对于长相漂亮的女生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好印象啊。
“咳咳咳,我来说明一下,”老师的发言打破了我和她之间的平静,“这里有一个社会底层的垃圾,我想把他放在这里寄存一下。”
垃圾是什么意思,指我吗。
说完,老师戳了一下我,示意我上去做自我介绍。
“哦……emmmm……我是高一二班的张某,额……等等,寄存是什么意思。”我心中突然闪过某种不好的念头。
“问得好,你不妨猜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,答对了就给你自由。提示语之一,这是一个社团。”老师一副事情好像变得更有趣了的表情看着我。
呵,猜谜语可是我的特长(笑)。
“嗯……刚进来的时候那家伙在看书对吧,而且也只有她一个人。这里处于高楼层,环境相对安静一些。一个人也可以成立的社团,并且还需要相对安静的环境……这里是读书社吧。”
“哇哦,恭喜,真厉害,但是你错了。”老师露出战胜者一般的微笑,仿佛我注定要留在这里度过今后的三年。
人生的大起大落啊,会不会出心脏病什么的。
“那……那就是演剧部?刚才那家伙在读的书应该是剧本吧。而且为了不影响他人,选择这样一个偏僻的位置作为部室也说得通,不过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就很奇怪了,难道别的人都去搬道具了?”
“也不对。”仿佛已经宣告了我的绝对失败。
“那到底是什么啊,难道还有幽灵部员?”
“嘿嘿嘿,让我来告诉你吧。”老师露出了少年般的微笑,“这里是——未成年人心理研究社。”
“哈?”
一瞬间竟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。很奇怪,这真是太奇怪了。话说这个答案又有谁能想出来……
“等等,心理咨询室好像是在医务室旁边吧,这里又算什么?”
“嘿嘿嘿,所谓的心理咨询室只是一个伪装,其实这里才是总部。就跟一所医院一样,那边的是门诊部,这里才是住院部。”
“哈……不过为什么这个‘住院部’只有一个人,其他的‘医生’呢?”
“之前这里还有一些高三的,因为今年就要高考了所以就不来出席社团活动。还有两个高二的,因为保密措施不到位而被开除出校了。所以现在只剩下她一个高一的。嘛,虽然说只有她一个人,但是至少也忙得过去,不过我还是会想方设法地增加部员。”
“哇,这份工作好危险,我能不能不接啊。”
“是的呢,我一个人也没问题。”一直保持沉默的那个女生发言了,“所以根本没必要无所谓地增加部员,况且人家也不情愿。”
一个人也没问题吗……或许是吧。也许和她一样,这么多年来我也是一个人走过来的,所以我知道就算只有自己一个人也不会遇到什么麻烦。在旁人看来一个人绝对不能解决的问题,我都很轻松地搞定了。反而人越多就会带来越多的负面影响。以她的外在形象和内在素质,不管是谁都会在一开始就放松警惕吧,这种人在这里工作可以说是物尽其才了。与之相比,我这块“垃圾”待在这里可能会影响她的工作,所以我选择离开一定是正确的。
“把我放进来,会败坏这个社团的名声的喔。”
“这个倒没关系,你尽管‘搞事’,但别捅出什么大篓子。”老师看了我一眼,然后继续看向那名女生,“反正这家伙也闲得发慌,而且我觉得他也不敢惹出什么大麻烦。讷?”
“呀,那个……所以说我能不能拒绝……”
“你刚刚已经输掉赌注了……”
“额,我也没说要下注……”
“如果他不做出什么让我感到恶心的行为的话。”
“嘛,总之就是这样,在那个男的没搞出什么大乱子之前你就腾个地方让他安心养生吧。以上。”
……
“那个,社团也入了,自我介绍也说完了,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……况且现在也没什么事情可做,我待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……”说完,我打算转身就跑。
“别啊,”又是一股迷之力量抓住了我的手,“难得有一个可以说话的对象,正好让你练习一下如何正常地与人交谈,顺便也能加深一下你们的了解。”
“啊……”
说完,老师转身离开了。刚走出门口时,好像又忘了什么事一样,转过头来继续说:
“如果你敢把在这里听到的和看到的一切透露给其他不相关的人的话,后果你是清楚的吧。”
说完,门又一次被关上了。
……
在这间密闭的房间里,现在只有一位少年和一位少女。这种在文学作品里随处可见的情景如今就发生在我的眼前。尽管这里时不时就会有一阵风吹过,但我的头上还是在不停地冒汗。
怎么办,我要主动向对方搭话吗。但是对方在老师走了之后就一直在看书,明显一副不愿搭理我的样子。在这种情况下安静得待在一旁不才是更明智地选择吗。
但是,如果一直不说话的话,我可能就会死在这肃杀的气氛里了。人与人之间需要交谈只是因为双方都认为需要和对方好好相处,而这种心理又会给他们施加压力从而迫使他们进行谈话。明白了这些的我自然不会产生这样的心理,但是今天却出现了例外。并不是因为我对她有好感什么的,虽然说她是有那么一点点可爱但可以忽略不计,只是因为我感到这样的气氛过于压抑和沉重。
为了保存我的性命,我决定斗胆进行一次试探性的交流。
“去拿本书看怎么样,呆站这里也是浪费时间。”还没等我开口,对方就察觉到了我的动机。
“哦,哦……”我走向角落里的一个书柜,扫了几眼,随便挑了本《社会心理学》。
“那个,请问这个社团到底是干什么的。”
“就和它的名字一样,难道你的语文理解能力有问题吗。”
被嘲笑了,绝对是被嘲笑了。
“不是,这个我懂,就是不明白具体该干些什么。”
“什么都做啊,只要是有关心理学的。比如说,你现在非常紧张吧,因为在你的旁边就放有凳子但是你却没有坐下,而且站的时候你的脚并没有并拢,而是一只脚的脚尖朝着门口的方向,这说明你想尽快离开。”
这不是废话吗。
“嘛,算是吧……”
“当然,我研究的方向是犯罪心理学。”一边说着,她的语气有点飘飘然。
“既然真有那么厉害的话,侦探什么的不就没饭吃了吗?只靠你们这些人不就好了。”
“不,我研究犯罪心理学只是因为兴趣爱好而已。而且我刚才展示出来的能力也只是一些皮毛,应用到正常生活中是没有问题的。再说了就算是职业的心理分析师也没办法和你想的那样懂得读心术。”
“这……”完败。
小学之后的第一次主动和别人谈话就这样失败了,果然人际交往还是一如既往的险恶。
“嘛,总之,要学的还多着。今天就到这里吧。”
……
第二天,我做好了足够的准备,再次来到了那个地方。我轻轻地推开部室的门,又轻轻地关上。她一直都在低头看书,连看都不看我一眼。与此同时,我也干脆利落地放下书包,在一开始的那个位置坐下,干起自己的事情。在这段时间里,不会有任何的语言交流,整个部室仿佛空无一人。每次打放学铃前广播都会发出“兹兹”的电流声,以此为信号,她合上了书本,我也开始做回家的准备。
生活是不可能一成不变的,既然这里是一个社团,那么必定就会有活动内容。一个星期后,就在我把这里完全当作是读书社的时候,出现了转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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